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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诗意的油菜花 [打印本页]

作者: 巧舌如簧    时间: 2017-9-28 14:01     标题: 诗意的油菜花

一  多年前一个阴冷的早晨,一朵油菜花开了。  一朵亭亭治疗白癜风的有效方法玉立的油菜花开了,在我的视野深处,不再衰败。  那时,我还小,读不懂小河涨水为什么又退了,译不出小路弯弯为什么越弯越长,猜不透屋前屋后的油菜花为什么海洋般铺天盖地。就是那样幼小的年龄,在一个飘着雪花的冬天,我发现屋前一朵油菜花开了,开得那样无奈,又从容不迫;开得那样勉强,又刻骨铭心。时间的流水已把我的许多记忆漂白,这朵油菜花却鲜艳如初。  这朵油菜花一开,便不再枯萎,金黄的颜色一年又一年浸染着我的视野,浅淡的花香一次又一次缭绕着我的肺腑。这朵油菜花在我生命的大幕悄然拉开时开了,那样的惊心动魄。这朵油菜花在我行走的意识就要拱破蛋壳时开了,那样的顽强不屈。  这朵油菜花开后,便自己小心翼翼地守着绽放的姿势,精心呵护着花瓣的清香,义无反顾地守护着花的纯洁,直到冬天过去,那个属于自己的春天到来。  这是怎样的一朵油菜花?
二  我说的不是油菜花,是我姨。姨比我大七、八岁,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姨比有血缘关系的姨都亲。她是我心里感佩的一朵花,是我意识里景仰的一道风景。  姨,十八岁的时候,你已出落成有模有样、人见人夸的俏姑娘。你甲氧苄啶注射液不打扮,也不信打扮。不管是石头还是璞玉,都交给风来雕雨来琢吧!春天,油菜花潮水般铺天盖地盛开时,你总爱端详那金黄色亭亭玉立的油菜花。你不爱桃花的妖娆,不求玫瑰的奔放,单单喜爱这朴素自然、落落大方的油菜花。  你家住在村东头,父母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母亲一直病恹恹的,你十八岁那年,她支气管哮喘发作时,大半天喘不过气来。你父母许下心愿,要把你嫁给村西村长的儿子大友。他们不仅看重大友人高马大,做力气活一个顶俩;他们更看重的是你和大友结婚以后对你家,尤其是对你体弱多病的母亲有一个好的照应。大友对你也情有独钟,早在父母面前就流露出非你不娶的意思。  当双方的父母把他们的决定告诉你时,你丢了魂似地呆了,这并不是自己的选择啊!你痛苦,排徊,辗转反侧。你已和邻村一位中学老师互生爱慕,互订终身。中学老师知多识广,谈吐不凡,正好能补救你知识的贫乏。中学老师曾因胃病动过大手术,身体虚弱,生活上也需要照应。你要和中学老师取长补短,相拥相携走过人生最美的风景。  默对着拔节生长的油菜花,你不断地责问自己,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公?你把脖子对天扬了扬,要对父母说:不!  一个风雨如磐的夜里,你母亲跪在你面前,苦苦哀求。这是给你生命的人啊!是你依赖多年而又最温暖的人!是给你撑开一方天空的人!你生命之舟顿时倾斜了,承载不了满屋的疼满世界的痛。母亲现在最需要你,你时时不忘反刍母恩。你也跪倒在地,泪水比屋外的雨水还要汹涌。  面对生活如此真实,你刹那间选择了妥协。你不是不想抗争,但你明白,与强大的生活抗争,那不只是头破血流,还会灰飞烟灭。  但你握紧拳头:决不向生活投降。  简单的妥协二字,让你的心走过了北京医院治白癜风一段煎熬如焚的日子。每一步,都如冬天凉水浇身;每一脚,都心碎沥血;每一天,心都艰难跋涉一年。那是一段揪心得让蓝天也掉泪的日子,那是一段铁熔成水凝成钢的日子。
三  一切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择定吉日,你被一群兴高采烈的村民从村东拥到村西,拥到大友的新房,也是你的新房。  没有结婚证。那时这个偏僻的乡村,结婚证并不重要。父母明白你的心思,能简便的都简便了,让生米先煮成熟饭。  没有结婚的准备。这不是你要的婚姻啊,你的心性无法容你做任何的准备,包括心理准备。  在进退两难的痛苦抉择中,在犹豫彷徨和茫然无助中,你像走失了灵魂的羔羊,被人牵进洞房。  新婚之夜,你是怎么度过的,我不得而知。大喜的日子,我也随着众人闹你的洞房,抢喜糖争红蛋但当我一眼瞧见你紧锁的眉头、失神的表情、扭曲的动作,听见你破碎不成句的话语,我的心一颤,碎了。我逃离人群,躲进油菜地里,看冷冷的风一次又一次从菜苗头上呼啸而为。  第二天,我悄悄问大友的弟弟:昨晚,你哥、你嫂还好吗?我不便明说。  有什么不好的,他俩呆在一个房间,睡一张床,还能坏到哪?大友的弟弟轻描谈写地回答。  我悬起的心稍微放下一点。  晚上,村子里一阵骚动,有一些人围拢过去看热闹。你低着头,手提一只竹篮,不听任何劝阻,倔强地回娘家。你说你母亲离不开你,躺在床上喊你。你言之恳恳,情之切切,双眼噙满了泪水。大友拉着你的手不放,大友的妈苦苦挽留这才是你新婚的第二天啊。你回绝恳求,推开阻拦,一步步地,坚定而又艰难地从村西回到了村东,回到了自己的家。  后来知道,新婚之夜,大友酒喝多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醒来,连连向你陪不是,之后,搂着你想亲热。你推开他,坚决不从,以死抗争。大友无奈,也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心里合计,等你回心转意后再说。天亮以后,从来闲不住的你也帮大友妈做这做那,像在自家一样,乐得大友妈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第三天清晨,你洗嗽完毕,迈着沉重的步履,又身不由已地挨到村西。昨晚,你母亲数落了你一宿,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要守妇道才是。你母亲苍白的目光像一道命令又把你撵出家门。如此一年多的时间,你白天在大友家干活,晚上又回到自已家。你顶着流言飞语,承受着亲朋好友的苦苦规劝和铺天盖地的冷嘲热讽。你没有眼泪,但你的心在泣血。你不改初衷,默默地、顽强地坚守着心中的那份纯洁和美好。  大友妈起初还能容忍,后来心里就起鸡皮疙瘩。再后来,怎么看你怎么不顺眼,以至指桑骂槐、恶语相加。你从不顶撞,总理智地巧妙地化解那些不满和怨愤。你忙完了外面又忙家里,洗衣、烧饭、喂猪、拔秧、除草、割稻,全身心地投入。像一台不停运转的机器,希望通过自己的劳动来缝合因你的感情另有所属而给大友造成的伤害。你明白,你欠了大友一笔今生今世也难以还清的感情债,你为此深深自责。  我还是好姑娘吗?我这是怎么了?你一句紧逼一句扪心自问,苦苦地在良知和现实生活的边缘拼命挣扎。  大友承受着比你并不轻松的压力。一次,劳动结束后,大友和几位好友聚在一起喝酒解乏,其中有人无意问到你和大友的事,引起大家强烈不满,以至有人骂大友无能,窝囊废。血气方刚的大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苦,啪的一声摔碎酒杯,拔腿向家奔去,半路上遇到你正回娘家。大友铁青着脸,不由分说,一蹲身把你送到他背上。他发了疯似地背起你就跑。你喊、骂都无济于事,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大友的后背上。天也阴沉着脸,仿佛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回到家,大友用力把你扔到床上,像猛兽一样,不顾一切地向你扑去。你奋力站起来,也不知道你当时竟有那么大力气站了起来。你抓起床头柜上一杯茶水怒不可遏地向大友的脸上泼去,这一泼,把大友的酒泼醒了。他无力地摊倒在地,看着你发疯的模样,无可奈何地叹气。  你的大脑凝固了,理不出半点头绪。你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又从村西出来,你不愿无路可走的狼狈相让母亲看了再伤心,她的病已经很重了,还能刺伤她的神经?你径直向村外的田野里走去。时值仲春季节,遍地的油菜花,你追我赶,竞相开放。你不由自主地向油菜花走去,向黄色的海洋走去。没有人声,没有家务,也没有灯光。油菜花簇拥着你,呼唤着你,亲切地安慰着你。多日的烦恼、痛苦顿时消融在无边的花海里。  那晚,你枕着油菜花在田野里露宿一夜。这一夜,比平常睡得踏实,香甜。醒来时,黄色的油菜花粉在露水的搅拌下已把你全身染成金黄。  你恢复了平静,走到村西后,又和往常一样下地干活。  在大友心目中,你是鲜艳别样的荷花,若即若离,如寄居在远方的仙子。大友从心里爱你,呵护你,唯恐失去你。但他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决不做女人不想做的事。在这个偏僻的乡村,没有魔鬼,没有地狱。落后的观念和纯朴的民风里生长出来的农民,有角,有刺,扎人,刺人,但绝不伤人。  一年后,你母亲去世了,你呼天抢地,悲痛欲绝。送走母亲后,你忽然看到生活的转机,看到生命的一缕阳光。在如此至爱亲情和神圣感情的选择中,你竟面对着如此残忍的二律悖反:你不愿母亲早早地离开人世,你爱她,竭尽全力孝敬她,守护她;而母亲的去世,又将宣告你撕心裂肺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结束。  你不再犹豫,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心和犹豫的。你收拾行李,和中学老师公开同居了。你守身如玉,把一身清白和完整交给了中学老师。你为此而感到自豪,天大的委屈一笑了之。  姨,我敬佩你,敬佩你的爱终于结出了甜蜜的果实。两年后,你和中学老师有了亮亮。  尽管你们婚后的生活十分清苦,但茅草屋里堆满了你和中学老师的笑声。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在黄昏的小路上,在清晨的池塘边,中学老师在讲述古今中外动人故事的同时,也把心中的爱娓娓道来。
四  油菜花花期短,热烈地开放后,总悄然谢去,没有半点忧伤。一场春雨后,满世界的金黄被满世界的果实取代,大地涌动着一派成熟的芳香。         





 (散文编辑: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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