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三年
三年前回老家过年。
那晚在他家和他（表哥）一起喝酒，
后来越喝越多，其他人走了，
他打电话给我妈说我晚上留他那边行了。
晚上和他一起睡，
他只穿了内裤。
事实上是他醉了我没醉。。
躺在他床上我告诉他我喜欢你，
他对我说是我喝太多，
叫我赶快睡觉。
他的床是单人床，
两个男生睡在一起显得很挤。
我脸很热。
他很快睡过去。
我忍不住坐起来看着他。
后来觉得这个举动很奇怪，
又躺下去睡在他的身边。
他估计也是被我闹腾得有点难受，
翻过身半睁开眼对着我说，
好好睡了，乖乖不许闹。
这句“乖乖不许闹”是让我惦记他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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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很深，睫毛很长。
闭上眼的时候面对着我，
会让人感到难过。
翻来覆去折腾到黎明五点多才睡去，
他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
心里默念如果我不回来看到你多好。
第二天睡到十一点多才醒来。
姑妈表弟们都不在了，整个屋里只有我们两人。
他温热了粥，
叫我刷完牙过去喝。
昨晚我对他说的话他应该记得，
所以面对面吃早餐的时候他一直没说话，
不像前几天有很多话和我说，很多事对我聊。
吃完早餐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我自己回去行了，
我认识路。
他说你不会讲这里的话，
我带你走吧。
临出门时，
我走在他后面，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欲言又止。
最后说，今晚我上贸明，
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哦”了一声。
事实上，和他没有发展出小说的情结。
即便这个场景在脑海排演了千百万遍，
我还是没办法把那句“我喜欢你”说多一遍。
他那天用自己的摩托车带我回到我自己的家。
爸妈留他下来吃饭，
他说不用了，走的时候说下午再来接我。
我站在门口，
向他点了点头。
心里却空空的，丝毫高兴不起来。
和表哥的沟通建立在我不熟悉的粤语上，
他讲的大多数听得清楚，
可惜我没办法向他表达更多我的意思。
所以即便想和他发展普通朋友的友谊，也充满难度。
吃完午饭我开始等待，
天也开始下雨。
于是一下子心就灰了。
春节过年总是会遇到下毛毛雨的天气。
我希望他不会食言。
最后到了傍晚开始吃晚饭的时候，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基本是面如土色。
整个下午并没有烦躁不安。
只是很无力的坐在床边，手机拿起放下。
拿起放下。
不断重复同样的动作。
以为如果他不出现，至少会发条短信，
打个电话。
任何复杂点的事情似乎都完成不了。
胡乱想着昨晚他有没有把我的话当真。
承不承认我喜欢他。
他没有女朋友，
所以我才会那么冲动。
电话是吃完饭帮妈妈洗碗的时候来的。
他没有打到手机，
直接打到家里的座机。
妈妈接完电话，
挂了告诉我表哥今晚不过来了，
说下次再带我去玩。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问妈妈他还有没有说其他，
“没有。问你在干嘛，我说在洗碗。”
我继续洗碗。
一言不发。
那个碗洗得很没滋味。
大家经常幻想一些没办法实现的事情。
没办法之下，
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路上注意安全。
我知道他开摩托去，
我知道一定会去，
我知道他最后没有下定决心面对这样一个奇怪的表弟。
他没有复我。
过了两天我和爸妈要离开前姑妈一家过来送，
表哥也来了。
吃饭的时候我坐在他旁边。
别人倒酒给我，
他有意无意都帮我挡了。
我笑说没事，
我不会醉的。
于是我也有意无意想到那晚上我也是有意无意喝醉有意无意告诉他我喜欢他。
我说完我不会醉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
虽然我没那个意思，
可是他大概还是误会我在生气。
事实此次告别后，
不知何时再见。
哪来还有气力生气呢？
那顿饭吃了很久，
我也发现自己的心不在焉。
尽量避免自己的眼光，
知道这个人就在自己旁边，
知道自己喜欢他，
知道不可能在一起。
知道这些就够了。
吃完后他也醉了，
我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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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到这里的时候，
他也是和姑妈们一起过来，
也是喝醉了。
不同的是那时候我也醉了，
被他灌醉的。
那时他并未替我挡过酒。
我并未问他那天怎么没有过来。
扶他到房间后我也出来了。
我们是下午五点的车，
等到他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
我和爸妈已经在贸明某宾馆去往火车站的路上。
那个假期似乎很短。
那个假期似乎很长。
这些发生在三年前。
那时我读高二，
十七岁。
那次回家把手机遗落在火车上。
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找我。
我一厢情愿以为，
这个情节以比较昂贵的价格出现在我生活里，
提醒我和他没办法继续。
后来换了号码，
再打电话给他的时候，
发觉他也打不通了。
一别三年。
直至这个过年，
我又回老家。
又看到他。
三年里和他通过两次电话。
都是他打给我。
事实证明我是个极被动的人。
被动的人会作出一些比较疯狂的事情。
只不过到了我这里就没用了。
第一次是高三的过年，
那时和另一个直男发展若即若离的感情。
那个年过得有些郁闷，
因为要补课我没回老家，
爸妈带着弟弟妹妹回去了，
剩下我自己。
调考考砸了，
和直男若有若无的感情也是技术活。
那晚坐在家里等直男的电话，
结果等来的是表哥的。
一开始我没反应出他是谁。
不是忘记他，
是实际和他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多，
等到我清醒这个人是一年前让自己淹死在无力感里的男生时，
心跳加速。
他语速极快，
大概意思是问我怎么不回家过年，
以为可以带我去玩。
我心想他还记得去年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吗？
等到我磕磕绊绊极不流利表达完我因为要补课才不回去后，
那句“我也很想和你去玩的”终究说不出来。
如果是和普通朋友，
这样的肉麻话反而是讲得出。
可是面对的是你，
喜欢的你。
我说出来就是实话了，
我怕你以为我是开玩笑。
他叫我好好考，
考到广州去见他。
我笑着答应了。
考到广州不是问题，
见你就成问题了。
我没法在电话里对他说更多的话，
没法问他“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法问他见面以后你会对我说什么。
挂了电话以后心就彻底空了。
直男的电话来了，
叫我出去玩了，
我也没答应了。
原来这个人一直在心底，
即便一年里想起的次数不多，
可是当他的出现以一个电话的姿态时，
还是被彻彻底底击垮。
第二个电话是高考完。
我确实考到广州，
不过目的不是见表哥，
而是之前那个直男告诉我他也会去广州，
精确到某某校区。
对这个直男付出的是实实在在的，
不过这是另一故事了。
最后是我去了他没去。
报好学校，
知道录取后，
表哥的电话也到了。
因为没有考砸，
心情比较好。
他还是叫我到了广州记得找他。
我答应着，
心想以表弟的身份吗？
那我只是你的亲戚了。
然后大学生活，
慢慢慢慢，
慢慢慢慢，
表哥也越来越模糊。
大一的过年我还是没回老家。
打电话给他，
才知道他又换号码了。
今年春晚王菲唱出《传奇》时，
他还没出现。
表哥没出现前，
心里已经排演了很多遍站在他面前的场景。
在奶奶家看他不久前的照片，
不同的是肤色深了，
相同的是眼睛还是很大，睫毛还是很长。
于是想起那天晚上看着他闭上眼睛的样子。
一晃就这么久。
只是他有女朋友了。
长得很漂亮。
他们放假在天涯海角拍的照片。
一月的海南，
照片上的阳光却如此刺眼。
他穿白衬衣，
比女朋友高了一个头。
我和这个女生喜欢同一个人。
这种情节并不讨喜。
大年初二姑妈一家过来奶奶这边。
带着表哥表弟。
他们兄弟俩长得不是很像，
女生会说他弟弟比他长得帅。
三年前我只是把这个表弟当成纯粹的小孩子，
现在他和我一样高，
样子比我还稳重。
是不是高二高三的学生看起来都比较靠谱。
并没有想象中的拥抱，大笑。
他和我只是礼貌的问好，点头。
然后坐在沙发上等开饭。
他的女朋友已经得到姑妈的承认，
得到奶奶的承认。
我坐在他身旁，
这么近，那么远。
我们没有话题，
我虽然在广州泡了一年多，
还是不会说粤语，
他问我学习，我说还好。
停了很久。
他是安静的男生，
这次见到他感觉成熟了很多。
他不爱讲自己的事情。
眼神放空的男孩子都会让人忍不住爱上。
他应该就是这个种类。
吃饭的时候我们坐对面，
他和爸爸辈们坐到一起，
他喝的是白酒。
当时感觉自己和他已经开始有了质的不同。
我知道自己一沾酒脸就红，
所以没拿杯子。
这顿饭我们吃得极礼貌。
吃完我们回房间玩。
他问我会不会斗地主，
我说不会。
我确实不会。
他有点惊讶。
表弟进来了，
他比我小一岁。
打牌，洗牌，没有惩罚。
我觉得无聊。
对表哥说到后山走走吧。
所谓后山，
不过是满满的胶木林和荔枝树，
有一所废弃的小学，一口井。
2000年小学便没再使用。
十年里长满了荒草。
他指着一个被草木淹没的石台，
说这个以前是乒乓球桌。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走在他的身后，
看着他的背影。
他穿黑色的风衣，
里面依然是白色衬衣。
他忽然回过头问我，
在这边过年是不是很无聊？
我笑说只是交通不方便。
那你怎么不找我呢？
那你怎么不找我呢？
难道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我心里这样想，
但没有说出来。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没法和他对视，
避开他的眼光。
回答说，我以为你没空，很忙。
他说哪里有，从海南回来后待在家，
和朋友聚到发闷。
我以为你和叔叔（我爸）是三十才回，
哪知你们提前那么多天，
无聊就找我玩嘛。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好说一定一定。
你对我没有变，
依然如兄长对弟弟。
我对你也没有变。
我们客气了很多，
而事实是我们未曾熟悉过。
就只能这样子了。
走回去的时候，
他问我今晚过不过去，
我如同三年前一样心跳加速。
但还是很快笑着摇了摇头，
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拒绝了。
我用这样的方式靠近你，
至少可以和你这样走这段路。
若让自己一览无遗，
往后便没办法面对彼此了。
他又问，到了广州怎么一直不找他，
（都是我换了学校给的号码，
他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我也只是说功课太忙。
他大笑说你骗谁啊，
大一能有多忙。
我极不理智地说，
不想打扰你谈恋爱嘛！
他打了我的头，
说了声小鬼。
一路再无话。
漫山遍野的胶木林。
晚上睡觉前还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给他，
只有两个字----“宇哥。”
大凡诉衷情总是以称呼为开场白，
我未打算对他表白。
在极想念后只能把所有话浓缩成他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