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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岁月留痕_0 [打印本页]

作者: 北城稚柚。    时间: 2017-7-19 09:49     标题: 岁月留痕_0

岁月留痕
  

  岁月留痕

  ——阿湘

  

  

  以前,我家和三叔是一脊平连的一所房子,座落在一个小丘坳里,两侧平矮的坡脊上,种了些树,夏日遮阳,冬天挡风,。在三叔那边,有棵大枣树,小时候,要我和堂兄牵手才能勉强合抱。也不知是我哪代祖宗留下的产业,奶奶曾说过:她嫁到这里时,树就差不多这样大了。相隔几米的地方,还有一棵碗大的小枣树,母女似的相偎相依。但我们更喜欢大枣树,长在向阳处枣子甘甜当在其次,主要还是因为树势虬劲盘曲,适于嬉戏罢。

  枣树的收获是全家的节日:清晨,那时还未婚的四叔兴冲冲地爬上树巅,摇动着树梢,金黄的大枣便如雨点般倾泻下来。母亲妯娌和年长的堂兄堂姐都拿着盘子在下面草丛里捡拾。放牛的老人走过,也会笑咪咪拣几个放进嘴里,一边驻足仰望,指点四叔哪里还没有摘净,一边向奶奶称赞果实地甜脆,评判今年的收成,临走时,喜滋滋的奶奶也不会忘记在他衣襟口袋给孙子孙女捎去。我那时还小呢,怕枣子砸到头上,还不敢加入拾枣的行列,只能站在树冠外张望,让奶奶牵着手,拣一些偶尔溅到脚旁的枣子,或看到堂姐堂兄被砸得惊呼雀跃时开怀大笑。当四叔汗淋淋下来,树下已有满满两大筐了,等奶奶给邻居老人小孩每家每户送去一点后,太阳早已出来,薄雾早已散尽,四叔也已经挑起沉甸甸的一担,大步迈向集市,把沸腾的山村甩在身后....

  我对枣树最初的记忆就永远定格在这幅丰收的图北京什么医院治白癜风好画。后来奶奶孀居,由父亲兄弟轮供,按家乡习俗,长于三叔屋侧的枣树理所当然成了他的私产,可这个道理在我们小孩中行不通:奶奶是大家的奶奶,奶北京白癜风治疗的最好医院奶的枣树也应该是大家的枣树。三叔的女儿年纪最小,敌不过另外几个人多势众,大枣树也就成为我们永远的乐土。我不记得是哪一天,我搭着凳子爬上枣树的第一个枝叉,跟在堂兄后面,我在树上一天天越爬越高。每天放学回家,我们总要到树上溜达戏耍,到果实成熟的季节,上树更是每天的功课。我们摘下半熟的枣子,咬一口就相互投掷打斗,当这些被大人看见,地下早已一片狼藉,奶奶颤巍治白癜风郑州哪家医院好巍走到树下,一边检一边叹息。等她把许多残核给父亲们看时,我们早已作鸟兽散,只远远倾听大人的呵责。枣树朝南处,有一块树枝长颈鹿脖子似地斜斜向上,远远神到房子上面,中间又无处攀扶,只有年长的才能走过那段“驼背”。开始很久,我都只能艳羡地看他们敏捷地走过,用乞求的眼神换来一点恩赐。终于有一天,我壮着胆趔趔趄趄走过去了。那一次,我跨在树枝上,兴奋得使劲摇晃,把半熟的枣子摇落了一地。我丝毫不觉得无忧无虑的时光那么快,三叔对年长兄弟地责骂越来越严厉:都这样大了,还小孩一样!气得堂兄趁三叔不在家,把大枣树砍掉一个碗大的树枝。砸得下面房子的瓦片哗啦哗啦塌了一角.....

  后来,我在外地上中学,枣树才淡出我的生活。那棵小枣树,也在三叔扩建房子时被砍掉了,中间的寒暑假,我也只是偶尔匆匆看一眼它高大的树冠。毕业回家,一天,奶奶对我说:伢子,那树上今年真又结了几个枣子,你去摘来大家尝尝!接过母亲从旁递来的筛子时,我才发觉我的母亲步履已经蹒跚,苍老了。我拨开芜乱的草丛,来到树下,曾经要搭凳子的第一个枝叉,我轻轻一越就上去了,堂兄砍断的树疤,刀痕犹在,留一方空荡荡的天空。我惊讶地发现,我的大枣树不再苍翠如昔,拳大的枯枝到处都是,仿佛母亲脸上的皱纹,不经意间就已由稀疏而浓密。又站在那段“驼背”面前,我一手攀住这边的树叉,另一只手轻易地就勾到对面的枝蔓,曾经视为畏途的天堑,我轻易地就迈过了,恰如我轻易地迈过我的童年。三叔已搬到一里之外的镇上去了,拆得乱七八糟的断壁残垣间是疯长的杂草。不知名的臭虫在树苔间到处乱爬。我摘了几个就匆匆下去了。之后,我再也没有上过枣树。也就在那年,我踏上南下的列车,来到了这个城市,象鱼潜行于深海一样悄无声息。

  “算计只有归来是”,今年盛夏,我偷空回了趟故乡。夜晚,疯了一天的儿子在我怀里沉沉睡去了,我抱着他久久坐在满天的星空下。不经意间,我的目光转到了枣树的角落,枣树已经不在了,只有一排女贞子在夜色里黑黢黢一片。母亲说:前年朽了,倒了。我心里一片黯然,我知道,我的枣树的枯荣,只是沧海桑田间的一瞬,更何况人生情缘的萍聚萍分?我吻了一下儿子的脸,想,假如枣树还在,他又有一个在树上嬉戏的童年,假如那段“驼背”还在,他也到了在它跟前胆怯犹豫的年龄了。生命啊,就这样的在轮回,而我再也不能重拾攀爬枣树的轻松与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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