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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哪里走?” [打印本页]

作者: 北城稚柚。    时间: 2017-9-17 06:13     标题: “哪里走?”

“哪里走?”
      
   
      
    终于有一天,女人疑惑的问了,“你能养活我吗?”
    看着她那期待的眼神,我的心破碎了。我别转过脸去,看那窗外的黑夜。
    夜已经静了下来,秋虫的残声,在窗外断断续续的唱着。天空没有一丝月色,也没有明星的点缀,夜,只一味的黑。
    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女人,我摸摸索索地起得身来。披了外衣,带上一盒烟卷,掩上门,独自走了出来。
    户外并非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隐隐约约的,也能够看见地面上模糊的路。远处的高山,也用了淡淡的颜色,勾勒出它的轮廓来。追随着模糊的路的曲线,我举步向前了。前方,那是我知道的去处。
    “哪里走!”
    脑后一声暴喝,我不禁打了一个寒碜。回过头去,夜,只有黑压压的夜的颜色。将身子缩了缩,从袋里掏出一支烟来点燃,又继续着向前。
    “哪里走!”
    又是一声暴喝。然而这次,我清楚地听到,声音是从我的嘴里发出来的。我一阵慌乱,一阵恐惧,看着面前裂着牙的夜魔,再不敢抬我的腿向前跨出了。原地蹲了下去,依旧觉得自己的双腿,软软的难以支撑上身的重量。索性,就地坐了。用了颤抖的手,再掏出一支烟来,吞吐一会云雾,觉得心里约感安静了下来。
    “哪里走”,这是一句熟悉不过的台词了。古代豪杰们,多使用这句话来暴喝;这样一声暴喝,充满了他们无以伦比的豪迈的气概。然而我以前看书时,所关注的是那被暴喝的人,在这样的暴喝中,他们能感受到的只有绝望。这意味着已经无路可走的,或者唯一的路   这样的一想,心里又感到些许的安然。坐在原地,接连着抽了几根烟卷。
    我很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古昔的遭受暴喝声的人们。无路可走的时候,他们是能够毅然而然,选择自尽的道路的。或咬舌,或自刎,慷慨,悲壮。总使得后人,掉几滴钦佩的眼泪;更甚者,让对手们,产生英雄相惜的惋惜,肃然起敬了。
    然而我自己呢?我自己呢?
    我的父母太无私了。他们把所有的一切都贡献了出来。我背负着这一切,承载着这一切,去寻求一个梦,去圆一个梦想。然而在路途中,我不自主地朝向了另一个方向前进。这条路的前方,是死亡的断崖,是毁灭的绝壁在前进的路途中,我不时的听闻父母的哭泣的声音。不,不,那声音不是哭泣,他们在无知的笑呢!他们以为自己的爱子正在朝向辉煌的生的路前进呢!我不敢告诉父母自己正在走的路,我不敢。我害怕这会摧毁他们美好的梦。我知道随着年岁的加增,他们的迷梦会越做越大的,一旦骤然爆裂时,他们是难以承受这巨大的打击的。但是,这痛只是短暂的。我不能告诉他们,而让他们的心随同我的行程去一路的滴血。我不能告诉他们;然而,我听到爸妈在家里笑呢,他们正为自己的长子前行于辉煌的生的路上而喜悦着呢!这笑声,我哭泣了。
    于我自己来说,有无工作并不重要,能否生存也并不重要。沧海一粟,就算找到工作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对这世界有什么增损的作用呢?我就是那大海中一粒水珠,掉进海里不能溅起一丝波痕;蒸发升空于海也是无损的。然而我对我的家人、对我的亲人显得太重要了!他们在我身上下的注太大了,呕心沥血供应我念完了大学,如今,已是负债累累。他们盼望着我找份工作,他们盼望着我能有好的生活。我身上所欠的债太多了,我担负的罪过太大了,我不能用独善其身的原则,而结束自己的未来。我的未来是还前身的债的,它已不再属于我。否则,我何须这般挣扎?我何须这般挣扎!
    面对“哪里走”的暴喝,我竟连咬舌自尽的选择权利都是没有的。抬头仰望着苍穹,我只能无奈的叹息。天空的颜色,较先时有了些许的明亮了,它正冲着我,眨巴着它的鬼眼。
    毕业已有三年的时间了,漂泊了三年。四处寻求工作,却没有一处是干上两个月的。公务员考试的失败,司法考试的失败,研究生考试的失败一次次的,只有失败。
    我开始觉得危险了,我好像成了项籍,兵困垓下,听闻四面楚歌声的绝望了。
    这世界真没有我立锥之地的么?这世界真没有我生存的空间的么?
    喔喔,一个时代的悖逆者,一个潮流的淘汰者!
    我感觉自己的肩上,传来一阵暖流,慢慢的流遍全身。转过头来,发现自己的女人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白颠病症状?她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瘦削的脸蛋,越发显得苍白了。
    “我醒来时发现你不在身边,害怕极了,”她将头靠着我的肩膀,用她那如枯木一般的手,在我的胸膛来往地摸抚,“为什么不声不响一个人出来?”
    我一阵感动,用自己的双手,将她紧紧的搂住。在她的耳际,我流下了几滴清苦的泪来。
    “霞,我决定了,今天走!”
    “到哪去呢?”霞抬起头来,关切的泪眼,直望着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前方吧,前方”那一双泪眼,我不忍睹了,我不忍睹了。控制着自己的眼泪,抬起头来望着前方。天,模模糊糊的,将亮的光景。
    “不,不,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霞用了她的软弱的双手,紧紧的抱住我的腰,不停的抽泣了。
    “霞,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受了太多的苦,流了太多的泪。我不能让你幸福,不能使你有一天的好日子过。我没有能力养活你的,我连我自己都不能够养活的。离开我,你会找到你的幸福,我相信没有我,你会幸福的。”
    霞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这悲切的哭泣的声音,我是不能听闻的。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你说我应该去考研,你说我具有学者的气质和性情。你说我没有考研是学术界的损失。经过这么多年,与我生活了这么些年,你现在总该明白的,我没有任何能耐,你当初看走了眼。你看走了眼。你把自己的将来,托付给我这样的一个人,你把自己给误了。”
    “不,不。你具有学者的气质和性情,你一直有这种气质,有这种性情。你没有考上研究生,那不是你的过错,不是你的过错。这学术界的舞台,被那些小猫小丑们弄得乌烟瘴气,像你这样的正旦小生是不能入场的。你不能因为这些而否定你自己,否定你自己的价值。”霞抬起她的头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逼向我。
    “谢谢你,霞。这么多年,只有你是认同我的,只有你是肯定我的价值的。但是你也看到了,你是看到的,我的价值在哪?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够养活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我扶了霞站起身来,返身回去。“这么多年来,每每要你挣钱来供应着我,我真对你不起。我不能给你[url=http://ask.familydoctor.com.cn/q/13151173.ht安卓开发总监ml]仨白癜风能吃青菜吗?[/url]一个家,不能给你一个妻子的名份,甚至,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而你,默默地跟着我,默默地为我付出你的青春。我再不能这样地拖累着你了,再不能耽误了你。我今天走,希望我的离去,能够使你幸福。”
    把她送到家,我挥手离去了。我看到了她的眼泪,看到她蹲在地上不住抽泣的瘦小的身子。
    “你的书呢?你那一屋子的书,你不带上吗?”这是霞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说的话。
    “你处理掉吧,怎么处理都是可以的。别留作纪念,我不值得你去留念的,我没有纪念的价值。”
    “哪里走?”这是霞问我的最后的一句问话。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前方,那是我知道我一个去处,我知道的唯一的去处。然而,我不能告诉她的,我知道,她与我的父母一样,是不许我朝那个方向去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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